历经磨难志弥坚
——缅怀国管局原离休干部、红军女游击队员陈兰

龚喜跃

    一九一三年十月，陈兰大姐出生在福建龙岩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由于生活艰难，迫于生计的父亲忍痛将她卖给了石门炉村一个姓谢的石匠家里当童养媳，那年她才六岁。

    在闽西，童养媳的地位是很低下的。“过了门”的她从小要干很重的话，却常常连饭也吃不饱，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长得又瘦又小，但常年繁重的体力劳动，又锤炼出她吃苦耐劳的朴素品格。所幸的是丈夫谢正金倒是个忠厚善良的人，常背着家人给她饭吃，帮她干活，像兄长一样待她，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陈金娣。

    一九二九年，朱毛红军来到闽西，谢正金和陈金娣积极投身革命活动，谢正金还担任了当地党组织的地下交通员，夫妻两人为党和红军做了大量的工作。一九三四年秋，中央红军撤离了根据地，白军重新占领了苏区。在蒋介石“宁肯错杀一千，不准放过一个”的督令下，敌人对根据地的军民实施了残酷的“细碎分割，反复清剿”的法西斯政策。一百多户人家的石门炉村也被白军杀得只剩下十几户。由于叛徒出卖，谢正金也被白军抓住，绑在一棵大树下，用刺刀捅穿了他的肚子。

    丈夫牺牲后，陈金娣怀着对敌人的深仇大恨，掩埋了丈夫的遗体又继续投入了战斗。当地党组织恢复后，她继承了丈夫的遗志，成为党的一名地下女交通员。

    中央红军离开苏区后，由于王明错误路线的排斥，邓子恢没有随主力红军转移，而是和项英、陈毅、瞿秋白、何叔衡等一起留在了苏区坚持根据地的斗争，进入后来被党史称之为“三年游击战争时期”。

    在国民党几十万大军的残酷围剿下，“白色恐怖”笼罩了整个苏区，留下的人就等于留给了死亡，大批红军伤病员及留守人员遭到捕杀，苏区党的基层组织几乎损失为百分之百。邓子恢等人带领少量部队冒死向闽西突围，在过汀江时与敌人遭遇发生激战，何叔衡牺牲，瞿秋白被俘，陈碧英（董必武夫人）失踪，邓子恢得以幸存。后来与在闽西坚持的张鼎丞部会合，成立了闽西南军政委员会，邓子恢任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开始了闽西游击战的艰苦岁月。也就在那时，陈金娣认识了邓子恢，此时的陈金娣出来革命已改名叫陈兰了。在敌人的层层封锁，重重围困下，游击队只能躲藏在深山密林中，没有粮食盐巴、没有医疗药品、没有弹药补充、没有通讯设备，与外界中断了所有的联系。在此危难时刻，游击队需要一个可靠的交通员，陈兰是烈士的遗属，苦大仇深，对当地情况地形熟悉，就这样陈兰来到了邓子恢身边。

    陈兰能吃苦，耐力强，个小又是女同志，出门不大引人注意，游击队与外界的联系常常靠她去维持。为了弄到情报，她常乔装步行百里想方设法收集国民党的报纸，打探军情将消息带回，将情报送出，次次都不落空。她的勇敢机敏引起了邓子恢的注意，而邓子恢的指挥才干也让陈兰钦佩不已。在军政委员会主席张鼎丞的撮合下，陈兰与邓子恢在一间小小山寨里结了婚。从此两人相濡以沫，在近四十年的战斗生活中同甘共苦，成为一对革命伴侣。

    提起三年游击战争的艰苦岁月，今天的人们是难以想象的。在极其艰苦的斗争环境下，游击队仍顽强地与敌人斗争，相继取得了白土、东坑、岩山头等战斗的胜利，狠狠打击了白军的气焰，鼓舞了苏区群众的斗志。然而游击队面临最大困难都是要用最大的勇气和精力去为生存而斗争。有一次，邓子恢带部队想在一个小山村住一夜，搞点吃的睡上一觉，陈兰知道后坚决不同意，说这样做太危险，她逼着邓子恢离开了村子。果然，第二天一早敌人就包围子那个村子。山上的游击队搞不到粮食，常常断盐断粮，只能靠山上的野果竹笋充饥。有一次，张鼎丞实在饿得没力气，躺在地上看着树上的杨梅对陈兰说：“金娣呀，给我弄点杨梅垫垫肚子吧。”人小敏捷的陈兰几下爬上了树，为张鼎丞采梅充饥。“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二更长。”陈毅的《赣南游击词》正是红军这段艰苦生活的真实写照。

    一九三七年底，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身陷绝境的红军战士迎来了生机。“西安事变”促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八省健儿离开了深山老林，组建了新四军，奔赴抗日前线。闽西南红军组成了新四军第二支队，邓子恢出任新四军政治部副主任于一九三八年三月率部北上。陈兰先调皖南新四军教导总队女生八队学习，一九三九年夏又随邓子恢调新四军军部、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及新四军四师工作。

    一九九五年秋，陈兰重返闽西。面对当年她和邓子恢打游击时的茫茫大山，不无感慨地说了句：“那个时候，谁知道是三年呀！”

    谁知道是三年呀！这句发自肺腑的感慨，真实地反映出那些远离红军主力、远离党中央领导，甚至远离群众百姓，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在敌人的封锁围困中，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死亡线上苦苦支撑了三年的艰难。他们当时最怕的不是凶险和死亡，他们最怕的是长期得不到红军主力和党中央的消息。

    三年后，陈毅将军奉中央之命奔波于南方数省之间，召集各路红军游击队下山组建新四军。由于多年断绝联系，他常常带着人不得不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集体喊话，招唤山上的游击队下山。当他看到从山上走下来一群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红军战士时，这位久经沙场铁骨铮铮的军中“罗汉”，也不禁潸然泪下，久久地向他们行着军礼。

    陈兰和她的红军战友们，面对死亡、面对困苦、面对黑暗渺茫的前途命运，硬是凭着自己顽强的革命意志、崇高的革命信念、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强撑苦斗了三年，最后赢得了胜利。千千万万的革命战士，正是凭着这种精神、这份忠诚，跟着党中央毛主席，打败了国内外侵略者和反动派，创建了人民的新中国。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的今天，我们仍要承接和发扬这种精神，紧密团结在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去迎接新世纪对我们的挑战，去进行我们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历程中新的伟大长征。